120号,有一个103岁的陈桂英阿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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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村/文 陈捷/摄
开车从县城到五凤通村的康庄路,再步行约500米的山岭,我们见到了陈桂英老人。
“五凤乡思居村120号”。这就是陈桂英老人的家,2间2层木结构的农居,隐现在乡间小山岗树木掩映里,显得格外孤独恬静。另一间是老人亲房侄子的住房。
五凤乡在今年行政机构扩并后,归属桥墩镇,很显然,门牌还未来得及更换。
“阿婆今年已经103岁了”。给我们带路的村主任小李一边向我们介绍,一边向屋内“阿婆、阿婆”地喊。
老人从屋里出来,搬椅子招呼我们坐下。她的手脚仍然十分麻利。
“阿婆,你还认得吗?”我的自我介绍,引起老人的好奇。“认不得了,眼睛没那么好使了,你爸是谁呀?”
与晚辈不相识的老人,都会问及上辈人的名字,这是山村老人们的习惯。当我告知我长辈的名字时,老人显得很开心,“噢,记起来了,你的幺婆跟我同岁。”
我老家与桂英老人的家隔山相望,35年前我在读乡初中时,老人的门前是必经之路,好多次遇大风暴雨在她家避歇过,老人长年免费为过往行人泡的茶水我喝得最多。老人与我幺婆既是同庚又是故交。我的幺婆7年前以96岁高龄辞世的。
桂英老人的娘家在五凤大坪村,3岁时使没了父母,后被本乡八亩后村王姓人家当童养媳,17岁成亲,生育几个子女后,丈夫因病辞世。为抚养子女,改嫁邻村思居村李孔 (闽语音kiang)。三十年前,老李过世后,与小儿子、儿媳、孙子一起过日子。
十几年前,孙子、孙媳和曾孙迁居县城,老人不愿意离开故土,小儿子只好留守老家照顾老人。
“我现在还不需要人照顾,手脚好好的,除了做饭、洗衣、扫地、洗碗,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到厝边串门。”说着,老人站起来,用短脚迈着碎步。她虽然裹过脚,但走路很利索。
老人至今身体硬朗,粗茶淡饭过着自供自给的生活。“自家种的大米、番薯、瓜豆什么都吃,她的肠胃特别好”她的小儿子说。“吃了一百多岁,只有去年患感冒打过一次针。”
“这里的东西可以吃的就吃,我就是吃石头也会消化”老人不失幽默的说:“以前那么苦都过来了,这几十年我觉得日子很好过。”
老人一生勤劳而又俭朴,在她的潜意识里,劳作、知足和乐观就是长寿的秘决。
对过去的生活,老人一定有很多一时没法说完的回忆,在她的表情上写着的,只是对生活的恬淡和乐观。老人说,前两年还能穿针做些女红(年轻时,她用大部分时间绣花和手工做鞋帽手艺补贴家用),但现在视力不如从前了,穿针有点困难。“反正现在衣衫鞋袜都是新的,针线也没怎么用”。听口气,如果生活所逼,老人还可以做些女红。村主任小李说,老人现在每月享受政府规定的300元百岁老人生活补助,生活基本没忧。
老人的业余生活除了看电视,就是喜欢串门,无论到哪一家,都会带去欢乐的气氛。山里人大都视敬老为美德,对长寿老人的招呼特别亲切。“电视只是看看热闹,别的我也看不懂。”老人说“以前村里还时常有演大戏、布袋戏、唱蓬鼓,现在这些全没了”。老人对乡土文化的消失很是惋惜。
在老人的庭院里,我们感受最深的就是简洁。贴有磁砖的旧式灶台和饭桌、碗厨、餐具摆放有序且纤尘不染,床上的被枕虽然显得陈旧,但整洁如新;最显眼的是壁上“福寿双全”的大匾额,是老人八十大寿时,女婿和女儿送给她的,二十几年了仍然熠熠闪光。
临别时,老人一定要留我们吃中饭。我们婉拒后,老人一定要我们喝碗清茶。这碗淡红清澈见底的乡间红茶就像三十五年前我常喝过的一样,从未走味,回味无穷。
抬头再次注视“120号”的门牌,我们和村主任小李都说,阿婆或许会与这门牌齐寿。老人耳聪,诙谐地说:“120岁?活那么久干嘛!做人一世,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才有意思!”
人生时刻都有无法预料的变数。但我们能感觉到也许这个门牌与陈桂英老人真的有缘。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