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作:人生三十边上 脚踏两个城市 贼不可貌相等
人生三十边上
王孝稽
恰逢人生三十,我在县府大院里度过。
在县府大院的早晨,我总是看到晨练者或舞或剑或太极,或进或退。也许,这就是最原生态的人生。你舞你的,我练我的。在一个院子里,共同呼吸,但互不干扰。我边呼吸着早晨少有的清新空气,边从裤腰带里掏出钥匙伸进办公室门的锁孔里,开门的声音,打破了大院的寂静。我倒掉过夜的茶水,重新泡起一杯,端到走廊上,向大院扫描一圈,内心彻底的透彻。喝上几口早茶,等待政府工作人员陆续进驻后,重新进入办公室,翻开档案册页,开始新的一天工作。
我的办公室在大院车库二楼,各式各样的车辆不断地进进出出,发动机启动声和刹车声,在大院里都是刺耳的。久而久之,每进出一辆,我都能掂量出它的重量。一辆辆碾过我内心的起伏:从大院到城东到城西到城南到城北,甚至到更远的地方,但我干裂的双唇依然保持着从未有过的缄默:“远征或漂泊/本应属于他的宿命/我热爱我的一切,包括/身下那片踩过的桂花/混淆着我的体味。”
特别是在深秋,我深爱这个大院。桂花香飘进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,我的天空也突然间金黄了很多。这让我想起乡村学校的寂静:除了课堂的读书声,和课后的嬉闹声,似乎都可以听到校园里麻雀的窃窃私语。
就在这种环境中,我恍惚间走过人生三十。那一年,如一列行驶的火车,呼哧呼哧向前进。我喜欢这种呼哧呼哧的感觉,不孤寂也不寒冷。那一年,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乡村学校,“偷渡”到县城。在县城里转悠了三个单位,最终摘去“偷渡”身份,工作固定下来。
“之前”,已成为我的过去,我的记忆,可扩大、可缩小的记忆。“之后”,是未来,是梦想,也许延续,也许蜕变。这个点,也许一瞬间,也许一天,一月,一年,甚至一生。当代女作家池莉说,熬至滴水成珠本身,对于人生来说,却实在是一个美妙景象,是一个美好的修炼过程。是的,熬至滴水成珠的人生,那是修成“正果”。但在“煎熬”的过程,提前熄灭柴火,使升至半空的水珠突然破碎,现实中时有发生。“最后一个俄罗斯乡村诗人”叶赛宁自缢于一家旅馆,年仅三十。一年之后,别妮斯拉夫斯卡娅在他坟头用子弹穿过身体为叶赛宁殉情。中国浪漫主义文学奠基人屈原,闻讯秦将白起攻克楚国郢都、火烧夷陵的消息,悲痛欲绝,怀石自沉汩罗江。他们正在历经青春,却脱离了生活,进入了天堂。
我是在后文革出生的,自小生活在南方。一个亲切的、悲悯的、淳厚的南方乡村。除父母兄弟姐妹外,自小接触最多的是祖父、祖母、外祖父、外祖母,舅舅、叔叔、阿姨、姑姑,堂兄堂弟,表兄表弟。参与最多的活动是老鹰抓小鸡,跳房子,滚铁圈。后来,学会爬电影院的墙头,挖园地里的番薯。再后来,跟着父亲在田地里拾稻穗、挖泥鳅。这些,当然是在进入青春之前的记忆。时光黄页一页页翻过去,我渐渐远离自小接触的人或物。我渐渐学会记忆,记忆美好,记忆忧伤。
在人生三十边上,我发现生命的远方有一盏灯,时刻在引领着我。有时,灯苗亮堂,我就跨出大步步伐;有时,灯苗模糊,我跨出的步伐就小些,或原地不动。人生三十之后,我在内心里发问“青春是什么”? 是“发酵”,是“发热”,是“发牌”,是“发疯”?曾经叛逆的心,在不断的回归,回归乡村,回归过去。时光大师,在我记忆里串起若干“之前”,还有无数“之后”,让我对生活对未来充满期待,期待之后的茫然,茫然之后的偏激;期待之后的愉悦,愉悦之后的幸福;期待之后的空洞,空洞之后的孤独……如此种种。如乡野一种蔓藤,缠缠绕绕,你你我我。
与青春有关的日子,还在延续。我骑着告别多年的自行车,从县城骑到老家。一路上,下着小雨。两旁闪过的,依然是记忆清新的乡村底色,依然是光泽无限的水滴。
脚踏两个城市
孟想
当我们频频在下班之后就随车到C城相近的小镇,然后摸透了这个小镇的脾性,我想到了这样的一个道理,那就是———如果一个人身上具有城市的特性,他反而不一定会有太强烈的城市观念。
这里所说的城市,也许仅仅是借指,是地域一词意义的延伸;而这里提出的地域也是狭义的,仅仅指概念上的城市或者农村。在中国,城市与农村是旗帜鲜明的,完全是水与火的两种性质,所以有必要强调一下,区别开来。
在浙江最南端,C城无疑是一个糟透了的城市。糟透了的意思是说,它甚至还比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之外的一个农村、一个农贸市场,或者最多也只能算作一个比较杂的大的农贸市场———不但充斥着农副产品,更有许多更加肮脏的交易,物品,人的肉体,包括精神上的,这个就比较复杂了,不提。这个“城市”找不到一条像样的街道,找不到一个可以旁若无人地喝酒的酒吧,即使有酒吧也只是喝酒的一个地方而已;机动车和行人可以随便闯红灯,出租车司机可以任意拒绝载客,三轮车夫可以随意宰客……这还见怪不怪,怪的是与这个C城相连的另一个小镇却是具有城市特征的,是有像样的街道的,是有红绿灯的,是有具有中等城市的味道的……其实这也见怪不怪。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。同样也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一位朋友曾揶揄地说,C城和小镇就像美国的华盛顿与纽约,C城比不上小镇热闹,那是因为华盛顿没纽约繁华。
我不生活在纽约,我偏偏就长期生活在华盛顿这样的一个“城市”。我在两个南方城市各生活过半年时间。一次是十年前了,那是小平同志划出来的开发区,一个小渔村发展起来的后来出了名的石狮市。石狮在十年前还不够具备一个城市的性质,具体的感觉早就没有了,后来去了厦门,那是一个干净的城市。另一个城市靠得最近,所以对这个城市———温州的记忆,我还是可以随时整理的。后来到了上海、北京,我才真正领教了城市的脾性,觉得以前的城市一下子都小了。
从C城出发到小镇也不过20分钟的时间。这样算来,如果把C城与小镇之间的一段道路当作街道,把荒芜的村庄当作繁华的街市,然后以想像的力量把C城与小镇连成一片,那不就是一个城市了?
我的朋友狗狗说,高速公路开通后,从C城到市区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。狗狗的意思我明白,我知道狗狗的脾性比了解一个城市多多了。其实在高速上奔驰只不过是20多分钟的事,主要的时间还是耽误在高速与市区之间的路上,可见市区同样没有规划,同样和C城一样,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有红绿灯的大型的农贸市场。
大门曾贩买专家的意思说:按现代对城市的定义,一个真正的城市是先有市后有城的。如果是这样的,C城当然不算城市,市区也未必是城市,那个小镇倒是具有些须城市的品性了。
贼不可貌相
黄丽娜
这是发生在1月2号南站电脑市场天桥真实的一幕。那天,我和米米到南站电脑市场买本本,一路从国美,苏宁而来,我跟米米正从天桥下来,看到一人猫着腰,跟在一对夫妇的后面(我前面有一帅哥挡住我的视线,这是我在他的身影遮拦下看到的镜头)。
我很是惊异,这年头孩子怎么了?不好好走路,非要弯着腰在父母后面蹭?这父母也真是的,居然任由这孩子胡来!要是摔个跟头,多危险呀!我从来就是个好奇宝宝,没弄清楚自己的疑问是誓不罢休的,不由大声地问了一句米米:“这是干吗呀?”大概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吧?惊动了走在我前面的一个很高大很帅的男子,他朝我们蓦然回首,他一回首也让我看清楚了真相。天哪,那哪是小孩啊?是一个帅气的贼,正猫着腰,在偷前面那对夫妇兜兜里的什么东西呢!
正当我感慨:现在什么世道啊!那个高大的帅哥看到了全部的经过,居然视而不见时。那对夫妇猛然回头了,大概是我的那句“这是干吗呀?”说的太大声的缘故!那个男的狠狠地质问了那个贼一句:“你这是干吗!”那个贼只好灰溜溜地收回了自己的魔爪,眼见快要到手的“赃物”就这么飞了,那个动手偷东西的帅气的贼,一副愤愤的模样,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快速闪人了。
最最让我惊异的是,原来走在我和米米前面的那高大的帅哥居然跟他一起撤了。这……这……我整个瞠目结舌了。难怪帅气的他对偷盗行为视而不见,难怪他听到我的那句“这是干吗呀?”飞快回头狠狠瞪了我们一眼,原来……原来……他也是贼,是那个窃贼的同伙。
两人都穿的时尚十足,一袭黑色的皮衣配着黑色的牛仔裤,走在街上那可是摩登一族啊,谁能料想他们是小偷啊!他们离开后,我跟米米说:“要是真抓到他们了,还真分不清楚谁是贼呢?”于是,那天买到本本后,我把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交给米米提,紧紧地把本本抱在手里,眼睛一点都不敢怠慢,因为我已经草木皆兵了,我压根分不清楚走在身边的人到底谁才是贼了。
回到家,把发生的事告诉了爸爸妈妈,他们一致表示我是“蛮胆”。说实在的,当时我一点都没觉得什么,他们这么一说倒觉得真的有点后怕了。不过提醒大家,以后经过南站天桥,看到俩特帅特有型的男的凑一块的时候,一定要小心、小心再小心!

时光 郑国防/摄


